最近,和郡王不太开心。
寻常爱吃的饭菜突然不合胃口,吃得少了;爱看的紫藤落花,也嫌热闹喧嚣,不肯看了。这会儿,完全按照王爷喜好煮的清茶也被搁在一边,显然又遭了厌弃。
金桂凝眉看着书案后的王爷,来来回回想着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——
朝堂还算安稳,对手也没弄出啥幺蛾子。虽说荆湖两路天旱,各处调动频繁,要烦的政事多。可从十四岁协理工部,王爷就没一天空闲,比这繁杂棘手的政事不知道遇了多少。
难道,是没收到请帖?
金桂悄悄掀起眼皮,小心的打量着正看文书的王爷。
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,谁知才看过去,王爷就皱眉望了过来:“有事?”
“没,没事!”
金桂屏住呼吸,手上有蚊子咬也没敢打。
“没事就去理点事。”王爷重新埋首公文堆,却没忽略掉金桂脸上的怔愣,指点道:“这堆公文快处理完了,去回事处看看有没有新的公文送进来。顺便也打听下,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信啊,帖子啊啥的。”
金桂一头雾水出去,在回事处翻了半天,突然拍了脑门,想通了关节。
他赶忙打听银桂的位置,得知他在屋里睡觉,火急火燎的追过去不敢不顾的将他从被窝掏了出来:“和我说说罗曼,她这几天都干嘛呢?”
太子一系不断出手,朝中变动频繁。负责收集、处理、把控情报的银桂忙得脚不沾地。他连着三天没合过眼,刚得个空眯会儿眼就被金桂从被窝扯了出来。
原本要发火,见是金桂亲自过来,吓得一激灵瞌睡也醒了:“王爷有吩咐?”
问完后反应过来金桂的话,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,又懒散的躺回被窝里去:“你不是说王爷不爱听罗曼的事,但凡没涉及到正事、朝堂,罗家的任何消息都不用回禀?”
金桂有点牙疼。
他退完玉壶泉席面的第二天,王爷的情绪就不太对。每次他回事情,王爷总下意识看他双手,见他拿的都是公文,又默默将目光收回去。
就是从那时候开始,他再回罗曼的闲事,王爷的眉头就要皱一皱:“你最近太闲,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过一遍?”
于是,他闭了嘴,再没说过罗曼的动静。
王爷也从来没问过,甚至连个罗字都没提过。只是饭比以往吃得少,茶不像以往般爱喝,身心俱疲的时候,也不像以往一样,爱去紫藤树下坐一坐……
“问你你就说。”金桂不耐烦,一巴掌拍向银桂肩头。
银桂灵敏的躲过去,摸着后脑勺对着金桂呵呵憨笑:“看把你急的……”
见金桂瞪眼,银桂又憨笑了两声,赶忙将晚照苑最近发生的事细细说了,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:“那罗曼,当真是神仙人物。一院子下人都反水了,她还能……”
“走了!”
银桂刚说完,金桂就起身要走,完全没心情听银桂对整件事情的评价。
看着金桂的背影,兴冲冲想要找个人闲聊的银桂:“……”
再回到书房,正好看见和郡王将地图卷起来放回画缸,然后起身站在了窗前,皱眉看着那一树蜂飞蝶绕的紫藤树发呆。
“王爷……”
见和郡王回头,金桂赶忙将茶水间新煮的茶递了过来:“茗香煮茶的时候,不小心将茉莉掉了几朵进去。奴才怕王爷渴了,就先端了进来。您先喝着润润喉,新的煮好了奴才马上去换。”
和郡王多看了金桂两眼,接过茶端在手里,没说话。
茉莉的香味又浓又锋利,和郡王不太喜欢。可那丫头闻着龙井和茉莉的合香却陶醉成那样,难道真的好?
他揭开盖子闻了闻,又面无表情的盖上:果然是没见识的乡野丫头,什么粗浅的东西都能入了她的眼。
又不自觉的揭开盖子闻了闻,唇角无意识的撇了又撇:果然是粗浅的东西配粗浅的人。
金桂见王爷皱着眉头闻了闻,又皱着眉头品了品,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
“晚照苑的下人反了,咱们的人是现在往外撤还是先不动?”这么点小事,寻常哪敢拿出来烦王爷?
金桂觑着王爷神色,接着说了晚照苑的事情,一副商议大事的嘴脸:“罗姑娘面上没显,可看她的架势,肯定是要将晚照苑清理干净。奴才讨王爷个示下,看人怎么撤,后续又怎么往里头放?”
和郡王抬眸看着金桂,直将他看得手足无措,悔意连连。
金桂笑得尴尬,没等和郡王训斥便自己找了台阶下:“王爷近来事多,奴才想着罗姑娘性子跳脱讨喜,说说罗府的事情或许能让王爷松散下心情。”
说着,又偷偷瞄了眼王爷手中的茶。他呷了一口便再没有喝,只是茶盏还捧在手里,没有要放下的征兆。
金桂偷偷松了口气。
“下去吧。”王爷朝金桂摆完手,自己又坐回窗边的摇椅上,端着茶盏看那一架紫藤。
自从见到罗曼,他心烦的时候总不自觉想起她。她各种情绪碰撞的模样,欺负人的模样,算计人的模样,垂涎陈墨的模样……
这些模样在脑中闪现,总能调动他一些情绪,让他从朝堂倾轧中短暂抽身,享受片刻安宁。
可金桂那模样……
和郡王下意识皱眉,又端起茶盏品了口茶,嫌弃的盖上盖子将茶盏放回几上:“人家姑娘才十一,这狗奴才脑子里装的啥龌龊思想。”
这话一出来,和郡王自己愣了一下。
除了这会儿计算年纪,他好像没觉得罗曼小。看她设套、解套,完全没觉得是个十一岁的孩子。
即便如此,他也觉得金桂的想法玷污了罗曼。就算性子跳脱,人家姑娘也规行矩步得体得很,容不得人这般肖想……
想到这个,和郡王又忍不住啧啧了两声:“那丫头看到陈墨的时候,眼睛比太阳都亮,就差将觊觎人家美色写在脸上。今年才十一……”
和郡王往回事处的方向看了一眼,下意识撇了撇嘴:在定南候府一守三天,往他府上送张请帖都没空闲?
说什么奴才反了,她要真想按,不消一个时辰,满府的下人都能按得消消停停。
分明是张着网等猎物自己跳,让金桂说得可怜巴巴,没机会送帖子一般。
王爷又抿了抿嘴,才重新坐回书桌后忙正事。
洗砚阁的三个美人进了罗曼院子,罗庭琛从头至尾也没去看一眼。罗兰跟蝴蝶见到花般,一直围着人家看,看得几个姑娘连饭都少吃了半碗。
罗太太在门口看了半晌,觉得三个美人个个妥当,满意得一直点头,又拉着苏嬷嬷的手欣慰道:“裴嬷嬷年纪大了,做事不像前几年周全。可为咱们的心却是没变,你看看她给琛哥儿挑的这就几个丫头,个顶个的好。”
苏嬷嬷看着这三丫头也很是意外:即便家道中落,就凭她们的样貌、气度,嫁到中等人家当正头娘子也不是难事。若贪图富贵,嫁到豪富人家为妾也有可能。
这么好的三个丫头,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给琛哥儿当了通房丫头?到底是裴婆子本事大,还是她们三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?
“嬷嬷在想什么?”罗曼一直注意着娘亲的态度,自然将苏嬷嬷的表情全看在了眼里。
“没……”正要找借口搪塞过去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苏嬷嬷将罗曼拉到一边,提点道:“总觉得这三个丫头太好,给谁当通房丫头都委屈了些。想着裴嬷嬷本事大,这样好的姑娘家也能给琛哥儿寻来。”
“你若肯花一万两,能替哥哥寻来更好的。”罗曼趴在嬷嬷肩头,悄声在她耳边道:“若肯亲自去趟扬州,又舍得洒银子,怕是什么样的都有。”
苏嬷嬷愤然拍了桌子,惊得一屋子人全看了过来。罗曼赶忙扯她衣袖:“嬷嬷冷静些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“公子是要考状元,为官作宰……”
看罗太太还一脸懵懂,苏嬷嬷叹了口气,拉着罗曼的手拍了又拍:“二十多年了,我的劝你娘一个字都听不进去。好在你还算明白,你听嬷嬷的,将那三个江南美人,全都打发了。别心疼那一万两银子,和哥儿的身子、前程比起来,什么都不值。”
至此,罗曼确信了苏嬷嬷,才是真心为他们好的明白人。
她决定把苏嬷嬷用起来!
罗太太没明白这三个美人怎么惹了苏嬷嬷生气,她也不太想管。苏嬷嬷和裴嬷嬷掐了二十多年,她看腻了。
都是罗太太信重的人,她自然从中调和过。可苏嬷嬷认定了裴嬷嬷奸诈,想方设法想将她赶走。若不是裴嬷嬷大度,一退再退,她夹在两人之间不知道有多难。
还是裴嬷嬷贴心啊,这么多年将所有事都打点得妥妥当当,虽说偶然犯错,可谁没有犯错的时候?
像苏嬷嬷一样,揪住人家的错处就下死手,不好!
她越想越觉得裴嬷嬷好,沉思片刻就拉了罗曼在一旁说话。
像是难以启齿,罗太太看着女儿欲言又止,连喝了两盏茶才将话说出口:“我们总一处挤着也不是办法,不然将身契还给裴嬷嬷吧。”
罗曼端了个小杌子过来,乖乖的坐在罗太太跟前替她捏腿。听见娘亲语气中的为难,她抬头甜甜一笑,问她:“嬷嬷都三天没回家了,她忙成那样,娘怎么还忍心将家里的担子压在嬷嬷身上?”
苏嬷嬷原本要驳斥罗太太,闻言一怔,继而多看了罗曼两眼,安心的低头接着抄佛经。
“就是心疼嬷嬷,才想你把身契给她。”罗太太心虚的看着女儿,虽是艰难还是接着劝她:“你才十一,管家理事往后可以慢慢再学,犯不着非在这会儿立威。咱们先顺了下人的意,将他们从新归拢在裴嬷嬷手里。家里安生了,裴嬷嬷在外头也更轻省些。”
罗曼接着给娘亲捶小腿,问她力度够不够,会不会不舒服。
“曼曼,嬷嬷不容易,我们帮不上也就算了,能体贴的地方尽量体贴着些,行吗?”罗太太拉住女儿的手,无论语气还是眼神都带了哀求:“嬷嬷收拢了那帮下人,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。往后慢慢都打发出去,再买些你中意的进来,你理家立威都不会受影响。”
若将身契还回去,那她之前做的那么多事都算什么?
好不容易拉来舅舅家当靠山,才露出锋芒要和裴嬷嬷较量,她怎么可能退回去?况且,都逼得裴嬷嬷出手了,早已经打草惊蛇,现在退,不是在退是在寻死!
迎着母亲哀求的眼神,罗曼难过的咬了咬唇,终究乖巧的说了声:“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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